2010-05-24

華山風瀰宮展雜感

文/丁凡

今年二月加入華山風藝術創作團隊的時候,我的心情極為忐忑,外表看起來或許頗有自信,其實心裡害怕得很呢。當時一點創作概念也沒有,提出來的幾個想法都顯得很幼稚,加上心知肚明自己的個性屬於那種作起夢來比誰都快,但是執行力和完成度卻都不太夠...參與華山風的這件事情,既瘋且傻,很可能超過了我的能力。但是,嘿,不試不知道,對不對?
我深深相信,只要能夠誠實坦然的接受失敗,就不怕嘗試錯誤。如果知道自己有限,也能夠接受自己的有限,就能夠容許自己放胆一試,給自己一個圓夢的機會。如此一來,限制就不再是限制了。
四月,我們聯手創造了瀰宮展,打破了所有的展演框框!

瀰宮展很難被歸類,它既是空間裝置和視覺藝術的展覽,也是表演藝術的大匯集。在瀰宮裡,我們穿梭、跨界、錯置、延伸、遊走、即興、互動、內觀、挑戰、聯想、創作…我們沒有經費,也沒有企業或公部門支持,我們用自助助人的精神以藝會友。

整個四月裡,有許許多多感動的時刻。這樣一群熱愛藝術的朋友在華山一起創作,那種既開放又安全的歸屬感真棒!分工合作,任何疏漏之處都有人補上,不用一個人承擔錯誤後果,那種被承載的感覺也很棒。

但是,施工期間,難免的挫折仍然讓我忽然再度心虛了起來,從展場,到演出、能力、意義...自我懷疑一路蜿蜒而上。某一天,我一個人坐在那邊看著自己尚未成形的展區,只能呆坐,連回家睡覺的力氣都渙散了。運用了一堆正向自我對話、吃了零嘴、喝了熱湯之後,終於撐起疲憊的身體回了家。左手食指指尖被榔頭敲出來的黑色血泡兀自陣陣抽痛,我卻連手上的油漆也沒力氣洗了,和衣倒頭就睡。當晚,作了一個長長的、生動逼真、充滿焦慮的夢。

很明顯的,為了瀰宮展,我的心既期待又焦慮、既享受又擔驚受怕。於是我提醒自己:回到初始,回到核心。
我是來學習的,其他一切都是次要。
事非經過不知難。學習任何事情的立即收獲就是開始懂得欣賞,開始明白事情的難處和巧處,即便自己還作不好。

瀰宮展給我最強烈深刻的感觸就是以為自己準備好了,知道要作什麼,但是接下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。調整之後,以為自己再度準備好了,知道要作什麼,但是接下來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了。一路走,一路調整,一路看著這個不斷演化和行進的展演,發現我的適應力提升了很多,不再那麼需要確定性和安全感。

現在瀰宮展結束了,我算了一下,發現自己總共參與了30場演出,包括肢體、舞蹈、歌唱、戲劇、行為、擊鼓。

這是一次異常豐盛的藝術之旅和心靈之旅。

謝謝張忘老師!謝謝各位創作及演出夥伴!

2010-05-16

關於瀰宮

文/鍾得凡

直到現在已過而立之年,還是時常想起「藝術」的作用是什麼?

是某一天夜裡,丁凡宴請我和克里斯去華山裡面那家食物不錯的pizza店吃飯,點了很多種,酒足飯飽後,不消十分鐘就大致把要做的事情說完了。
繞場一週,完結。

之後的日子,廢墟的諾大空間開始一點一滴的變化,紅絲線、綠草皮、鐵條、鋼絲、石塊、木頭……最後以燈光、投影和音樂來完成這個空間。當然這是我所看到的部分,也許還有很多我沒看到的部分。

玩銳舞的人,一定愛死入口的蘑菇群,恨不得摘一朵下來打成冰沙;心思細膩的人也一定會被宏觀而微的細菌城市蠱惑,仔細找尋台北生活的蛛絲馬跡;稍微具有好奇心的人,沒有不想爬上溫暖的方形鐵樹……

這是一個遊樂場,對於創作者和觀者皆是,記得丁凡總在她的發表中說,她喜歡做工,身為一個無所事事的觀者(參與者),我也喜歡待在整個環境中。

靜謐,我指的不是無聲,而是沒有雜音,沒有身體和心裡的雜音,也無須言語,每一個作品間,或作品和觀者/參與者的互動當下完成。

讀研究所的時候,大量的書籍,案牘勞形,無法選擇自己的喜好,但竟有時也會有純粹得到知識的樂趣。雖然我並不知道「純粹得到知識(的樂趣)」有什麼作用?後來我都歸結那是完成人生的一種方式。

我看「瀰宮展」,也不覺得這一大群人是為了什麼,所以沒有雜音,所以很純粹。每當我布出會場抽煙時,看著裡邊想,怎麼會有這麼奇妙的一群人,然後就走進會場呆呆坐著;又有時我看著觀賞/參與者從外頭的潛台詞,這是什麼?好像很好玩。接著「很認真」地看著每一件作品,然後走出時的潛台詞,哦!這是藝術!?還蠻有趣的。更有甚者,我讀不出有任何的潛台詞,這時我就知道該是我熄掉菸,繼續進去發呆的時候。